无心斋(四)


其实我本来想写个严肃的故事,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逗比起来了……怎么办……_(:з」∠)_


 白玉堂当天晚上没有回来,展昭对着一页书坐到半夜,白蜡化成了烛泪,在灯台上滩成一小堆儿。“我只揭裱,不仿。”展昭叹了口气,这是白玉堂的骨气和骄傲,而他却要把这份骄傲撕下来,贴在一份正义的虚假上。自古以来,文人有文人的德行,武人有武人的德行,而“只揭裱,不仿”,就是裱画师的德行。德行是从入行之前就要根深蒂固刻进脑子里的,略松动一下都要懊恼不已,若要人转变,何其容易。展昭又叹了口气,想来,这是一场持久战,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白玉堂再度出现的时间比展昭想象的要早得多。彼时白福刚把店门打开,正弯腰洒扫,白玉堂已经拎着两个大个的点心匣子过来了。“二爷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白福连忙上前迎接。“嫂子亲手做的灌汤包,趁热吃。”白玉堂松开匣子,使劲搓了搓手,又顿了下才小声问,“他呢?”“展大人还没起呢,我见昨儿个半夜那屋灯还亮着,想是睡得晚。”白福笑着回答。“我瞧瞧去。”白玉堂忽然起了调皮的心思,轻手轻脚蹭到里屋门口,往里探着头。展昭面朝里侧卧着,瞧不出个模样,许是被子盖得厚了,一条胳膊伸了出来。白玉堂皱了皱眉:“这人睡觉真不老实,这个姿势不怕压到伤口。”“估计不疼呗。”白福也过来探头,随口答着,“要不我去把他翻过来?”“你当烙饼呢?”白玉堂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醒不来正好,那包子你趁热都吃了,别浪费我大嫂的手艺。”说罢从一旁架子上取下一本书看了起来。白福缩了缩脖子,回到外面,将地面粗略扫了扫,又掸了点水,这才仔细洗了手,从一个匣子里小心提出一个灌汤包,选了一个角度用牙刮了个小口,西里呼噜,汤汁吸的山响。白家大嫂怕包子一路凉掉,匣子里隔着装包子的笼屉仔仔细细铺了厚厚一层,包子直到这时候还冒着热气呢。 


白玉堂昨晚也没怎么睡,为了不让哥嫂担心早上又强打精神,这会一歇下来就有些精神不济了。等白福飞快吃掉一屉包子回头一看,二爷端着书,靠在椅子背上正点头呢。“二爷?”白福连忙过来推了推白玉堂,“这里是风口,去我那小床上眯一会吧,免得着凉。”白玉堂正处在迷迷糊糊中,倒也顺从,东倒西歪地由白福扶着到了床边,也不脱外衣,咣当一倒,极其潇洒地不省人事了。白福给他摘了鞋子,把他整个人在床上摆好,又拿过被子盖上,仔细掖好被角,捡了他刚才随便扔在桌子上的书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听一阵悉悉索索,回头一看,刚才还好端端的被子现在已经被两条大长腿夹着骑上了。“哎,”白福心里叹气,“就二爷您这模样,以后可别嫌弃别人睡觉不老实了。” 


许是吃饱喝足,又折腾了这一遭,白玉堂这一觉睡得极踏实,醒来已经快正午了。一上午也没什么客人,白福拿了个琥珀把玩着,展昭在桌前看书——正是早上白玉堂随手抽取的那本。“哟,醒了?”展昭一听见动静就连忙抬头打了声招呼。“嗯……”白玉堂想回应一声,不料张口就带着刚睡醒的嘶哑,白福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给二爷润喉。展昭拿着书朝他示意了一下:“不介意吧?”“同治年间抄本,二十大洋,卖给你了。”白玉堂大口灌了一杯下去,清了清嗓子,舒坦多了。展昭嘴角一抽:“不是吧?这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书,随意放在桌子上的也卖啊?”“您这话玩笑了,进了买卖店家,什么东西不能买卖啊?”白玉堂斜了他一眼。展昭一龇牙,突然发现了这人的另一面,和刚见面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虽然一样的伶牙俐齿。展昭站起身来,仔仔细细从里到外把自己的衣兜裤兜翻了个遍,然后摆出一副愁苦的样子:“你看看,我身上真没钱了。”“白吃白住啊?”白玉堂深深叹了口气,“那算我吃点亏,干苦力换饭吃吧。”麻雀大的店面,又不是卖大物件的,能有什么苦力?展昭却一脸无辜:“我是伤患。”“……”展昭又强调:“重伤。”展昭眼里写满了疑似真诚。白玉堂也发现了这人和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冷冰严肃完全不同的感觉,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展昭仍旧盯进他那因为笑意更显明亮的眼睛里,跟着沉沉地笑了起来。 


如此这般过了两日,两人都如有默契一样,谁也没再提那副画的事。白玉堂照旧家里店面两头跑,有时候去施高塔路的书店里待上一天,却从不见带本书回来。展昭也越发自来熟起来,没事就把玩一下店里不值钱的物件,翻看几本书架上堆放的书,甚至还出了个不远不近的门买了张大唱片回来——里屋角落里放了个留声机,早就被白玉堂和白福遗忘了——咿咿呀呀地放起了歌。白玉堂从书店回来,一进门就听里面“江南江北风光好……怎及青纱起高粱……”“当啷地啷地当!”展昭打着节奏,摇头晃脑,活生生在人家那缠绵的曲风中搀和出一股子铜锣开道的味来。白玉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上午在书店里受到的高雅熏陶顿时跑了个干净:“我们是卖古字画的!图的就是一份安静!你个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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